北玄胭岚

*本篇主要灵感来自《我们回家吧》那篇里面收到的大多数评论，两篇情节没有关联，可单独食用。

*如果魔法界中有不少人抓住了Harry最后和Voldemort对峙时关于老魔杖归属的那些言语中的重点——

*是完全清醒状态下的战后思考。考虑剧情和篇幅问题缩减了罗赫的存在。

*设定将记忆抽出去之后便不会记得那一段了，但是大脑封闭术大师会知道自己缺了点儿记忆。

*给各位宝子拜年，癸卯兔年，大吉大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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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nape紧紧抱着手臂盯着莫名出现在他办公桌上的长耳猫头鹰许久都没有眨眼，如果他没有弄错这应该是属于Hogwarts的校产，用Hogwarts的公用猫头鹰给Hogwarts的校长送信——

好像不是信，那只猫头鹰的爪子上用浅色的细麻绳系着一个巴掌大小的包裹。

不管送的是什么，送件人好像都有点不正常。

城堡正在重建，因为突然爆发的战斗惊飞的信使好像也逐渐都回到了猫头鹰塔楼。

Snape并没有马上去解那个包裹，他辨认出了包装的羊皮纸上明显的不能更明显的魔咒的痕迹。Snape隔着纱布摸了摸自己脖子上七天前被扎出来的那四个洞。

黑魔王当然不会带领所有的食死徒倾巢而出只为了征战Hogwarts，或者是去获得一个“小男孩”的首级，哪怕有预言说那是他命中注定的敌人，哪怕这两个任务在同时出现了。而现在魔法部乱成一团，大部分人忙着把黑暗势力尽数装进Azkaban，当然还有其他的人在费尽心机做着其他的事情。

黑魔王——Voldemort对自己有着足够的自信，他甚至都没有在一开始的时候就亲临战场中央，而是在尖叫棚屋等着杀了他好彻底掌握老魔杖，然后在禁林中央看着Harry Potter那个愚蠢的男孩为了所有人自己拥抱死亡。

Snape着实没有想到黑魔王的两个“愿望”都没有实现。

这似乎是因为Harry Potter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听过他讲的课还偷偷研读了他的旧课本，而终是得益于两个救世主之间的默契让Harry Potter险死还生通过了那一条纤细蛛丝上的惊险旅程。

如果Dumbledore曾经向他透露了一丝一毫——哪怕是微小如尘埃的一粒细沙，Snape知道他都绝对不会将自己的大部分记忆交给Harry Potter。不过他也同时清楚如果不是Dumbledore的清醒和狠心，这个计划能成功的可能性几乎是没有的。

那位老人对他的执念过于明晰。

Severus Snape很可能在知道真相之后做些多余的事情。毕竟一条年轻的生命有了新的保障。

不过他现在也并不是完全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好多事情好像只有Albus Dumbledore和那三个Gryffindor闯祸小分队知道。

Snape对着猫头鹰脚上的绳子挥了挥魔杖，绳结自动散开，包裹落在了他的桌上。那只长耳猫头鹰似乎很不满他这样的取件方式，它冲着Snape炸起了脖子上的羽毛，磕着喙发出了咔哒咔哒的声音，但最终还是在那双黑眼睛没有情感的注视下张开翅膀飞走了。

这时候Snape才终于靠近了他的办公桌。那个小包裹上的魔咒痕迹很明显也极为容易辨认，似乎施咒人根本没有任何想要隐藏他的意图。

只是一个辨识魔咒，确保只有指定的收件人能打开它。

Snape明白如果他想要拆开这个包裹他就必须用手去摸包装的羊皮纸。只用魔咒不起作用。

即便如此Snape还是在再三检查之后才拆开这个包裹，一个细长的小玻璃瓶悬浮在包裹中央，随着他拆开包裹的动作飘飞到了他面前，向下俯冲后稳稳落在了他掌心。所有的保护和防护辨认魔咒在这一刻都消失了。

很精巧的魔法——就像从空中不要命冲下来去捉住那个值一百五十分的小球的Gryffindor魁地奇队长兼找球手。

Snape有点不相信这是那个送东西来的人能做到的事情。

但是这确实很合理。一年的时间能改变很多事情了。

银色的既不是气体也不是液体的东西悬浮在透明的玻璃管中间，那是他的记忆。

是Harry Potter上次似乎忘记归还给他的一部分。

Snape知道Potter还给他的记忆缺少了一点儿——毕竟他是大脑封闭术大师，想要在记忆上骗过他很难做到，更不用说那还是他自己的记忆。但是因为他将记忆都给出去了，所以他并不完全清楚究竟缺少了哪一段。

Snape这次没有再犹豫，他将那一点点记忆塞回了自己的脑子里。

一瞬间强烈的愤怒和羞恼还有些微几不可查的后怕充斥了Snape所有的情绪，记忆中的情感影响了刚刚收回它们的主人。

五年级的Harry Potter被他从冥想盆里薅出来，揪着领子扔出了地窖。

六年级的Harry Potter看着倒在血泊里的Draco Malfoy，然后他让那小子将他的旧课本上交。

Snape原本就蜡黄的脸色原本因为蛇毒的伤害变得苍白，现在又有点泛绿了。他握着自己的手腕扭动了一下，像是想要回到两年前再一次将Harry Potter从他面前丢出去一样。

为什么Potter会留下这两段记忆最后还给他？

因为圣芒戈和听证会上的辩护后悔了？毕竟不可能是为了想要回味一下他和自己这个毒蛇头子的“美好时光”。

Snape在将记忆放回自己脑子里之前曾经有过那么一个一闪而过的几乎没有留下痕迹的猜测，他觉得Harry Potter留下的会是关于Lily的部分，毕竟那个男孩从来都没有真的关于他母亲的记忆。

即便他们是巫师，想要获得自己婴孩时期的记忆也是异常困难的。

如果Potter只是想要多看看他的母亲，Snape觉得自己多少能理解他一二。但如今这样的事态让身经百战的间谍都有些困惑了，Snape得承认他并不知道Potter究竟想做什么，哪怕他曾经暗中保护了这个男孩近乎七年的时间。

曾经他多少能推测出那只很多时候并不按照常理出牌的黄金狮子的下一步行动——毕竟Dumbledore最喜欢的学生总是会以Snape根本预想不到的方式肆无忌惮地违反校规——但现在他面对的好像是完全未知的一锅药剂。

他知道一些熬制这锅魔药使用的材料，但是完全推测不出完整的配方和这锅药剂的药效。

这对一个魔药大师来说是有些致命的却不得不面对的现实。

因为这两段记忆回归带来的愤怒逐渐从Snape心中消散了，他很快让自己平静了下来。毕竟现在他要做的是好好想想Potter这样做的意图和他究竟要怎么面对应该不会再出现在他面前的魔法界的救世主。

Snape有预感，Potter将这些记忆还给他的这个举动绝对不是这件事的终结，它更像是一个开端——一个让他的生活再次变得一团糟的开端。

 

 

Harry察觉到了包裹上的魔咒已经被触发，Snape已经收到了他自己的记忆，玻璃瓶也被打开过了，想来那两段完全不愉快的记忆已经回到了Snape的脑子里。

Harry知道他和Snape之间的剧烈冲突有很多次，比如三年级的时候他在尖叫棚屋里将他打晕之后还放走了Sirius，以及一年前在天文塔上他亲眼见证的那无可逆转的一幕。

但是这些记忆要么在Snape交给他的记忆中并不完全，要么Harry根本不想再一次目睹。

Harry保留这两段记忆的原因很简单，根本没有Snape暗自猜测的那样复杂，Snape给他的关于他的记忆并不多，这可以说是最糟糕的记忆了，Harry看了很多遍，他始终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对Snape有了好感。

Harry是在看到报纸上Snape成为Hogwarts校长的消息的时候才再一次仔细回忆了自己在那天晚上产生的复杂情绪的，毕竟自从Dumbledore带他去海边的那个岩洞之后发生的事情太多也太快，再加上夜间那些关于Voldemort的梦让他无论是白天还是晚上都没有时间能好好静下心来处理他自己的思想，才导致了Harry并没有意识到他那天追上Snape之后为什么突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预言家日报上那张被长发框住的脸和那双空洞的黑眼睛突然出现带来的冲击让Harry在Ron和Hermione的声讨中沉默了很久，直到他的伤疤再次开始刺痛他才回过神来，然后才加入了批判Snape的队伍里。

他说不清楚自己留着那两段记忆究竟是不是为了巩固他对Snape的那所谓的恨意，明明一切都应该随着他清楚Snape的间／谍生涯和他对母亲的情感之后至此成为几十年都不会再提起的过往。

Severus Snape一样是Dumbledore的人，他是他见过的最勇敢的人之一，他同样是凤凰社的战士——

他不应该再继续恨他，也不能再继续让那如同灼烧一样的愤怒成为他在面对Snape时的情感——

曾经似乎想明白的事情好像在他不断看这两段记忆的时候变得模糊了边框，但是主体又好似更清晰了。

Snape记忆中的视角和他自己的并不完全一致。

那一丝牵连着那个包裹的魔力终于完全消散在了Harry的感知中。他突然觉得空虚，这几日似乎只有在看Snape的记忆的时候Harry才会觉得自己的情绪依旧在起伏，属于他自己的灵魂还在波动，其他时候无论身边发生了什么他的心都更像是一潭死水，特别是深夜——如今再也没有那样恼人的会让他的伤疤痛个不停的梦境了。

Voldemort的那一小片灵魂已经烟消云散。

他终于杀／死了黑魔头，可是……然后呢？

Dumbledore从来没有和他讨论过这个问题，更不要说Snape。五年级就业咨询的时候他倒是想过要去做个傲罗，他已经在Hogwarts里被人盯着、议论着过了六年，按理说他似乎早就对所有人的目光免疫了才对。

但是想想这两天的魔法部……Harry已经不是第一次迟疑了，纵然他的占卜课从看水晶球到解梦基本全靠蒙，可他似乎觉得自己完全能预言他如果真的成为傲罗之后的日子。

Dumbledore说有些人被迫成为领袖之后却适应的非常好，但Harry已经很清楚魔法部内部的复杂性，他完全不觉得自己进去之后还能像老校长暗示的那样。

魔法界对于他来说似乎只有一个地方像是个归途……

Hogwarts。

Harry远远望着城堡所在的方向，格里莫广场十二号的阁楼很高，能完全超越周围的麻瓜建筑让他见到不被遮挡的天空。

夜色已经逐渐显现了，火星应该不再那样明亮了才对。

Harry看着那颗闪烁的星星心情更加低沉了些。

就像他能预感自己未来如果真正进入傲罗办公室之后的日子一样，Harry感知到了战争并未完全终结。Voldemort死后又会有多少人不甘心呢，他们不会真的觉得大势已去的。就像他第一次倒台之后不就有那样多的人逃脱了被关入监狱的命运一样。

他是Voldemort命中注定的敌人，是他亲手标记的死敌，Harry清楚他能赢得Hogwarts的那场战争并没有多少成分是因为他的魔法技艺高超。

Gryffindor的勇士从来不会在正义的战场前退缩，永远不会。他们有着这样的勇气。

可是接下来又什么才是“正义”……

像Albus Dumbledore那样的人已经不会再有了……

从给Snape辩护的时候Harry就意识到了他面临的困难。

对于凤凰社来说他可能曾经是最后的要相信的希望，可那是一年前。

魔法部两位部长对待他的态度……很大一部分是以为那时候Dumbledore活着，Dumbledore活着。而Voldemort还没有被杀死。

他确实是被那个老人捧在掌心的男孩。

Snape曾经带着讥讽的调侃没有什么错误。

如果在尖叫棚屋他没能留下Snape呢？

Harry将冬青木魔杖在手指间轻轻转动，将那个用一小块城堡碎石变成的猫头鹰笼子变了回去。给Snape送信的长耳猫头鹰是Harry在城堡里面逃避人群的时候意外救下来的。

魔力流动的很顺畅，被老魔杖修复的魔杖运行良好。

Snape是不是也已经完全痊愈了？

如果他死在那个晚上呢？

Harry对着那些因为笼子消失而散落在地板上的一点猫头鹰坚果施了一个无声的消失咒。

那些记忆将再也不可能还给他的主人了吧？

Harry并不想将原本应该沉寂的过往就这样让它轻易过去，他本能地想要抓住Snape那好像大蝙蝠一样翻飞的长袍衣角，就像他拼尽了在Hogwarts的六年所学才留住了Snape的最后一线生机。

他救下Snape，可能、可能只是出于人性中善意的本能，毕竟他无法看着生命真的消失在他的眼前。但是他现在想要抓住Snape……又是为什么。

Harry转头看了一圈墙上的肖像画，大多数都是空白的，有肖像的那几张它们的主人都睡着了。

如果Sirius知道他现在在想什么……

他的教父可能会觉得他疯了。

Harry最后又看了一眼夜空，他决定今天晚上要早点睡觉了。或许他可以尝试给自己泡一点生死水。

水仙根粉末加艾草浸液，还是很容易操作的，就是量控制不好的话会陷入一场不可逆转的沉睡。

其实对于Snape说过的话他好像每个字母都记得。

但是Harry今晚早睡的愿望并没能达成，阻拦他的并不是辗转反侧的失眠也不是这几日总是侵扰他的噩梦。

猫头鹰敲击窗子的声音在安静的Black家的老宅里很清晰，回到这栋宅子里的年迈的小精灵为Harry带来了这封深夜来信和传递它的信使。

一只长耳猫头鹰。

不，这不是Hogwarts的猫头鹰，不是Harry给Snape送信的那只。

Harry拆开了那封信，临时魔法部部长Kingsley Shacklebolt的魔法签名在这封短信的最下面显得有些急切和潦草。

 

 

Hogwarts的场地上到处都是爆炸、烧焦还有其他各种魔法留下的并不好修复的痕迹——尤其是黑魔法。

他们已经修复城堡一周的时间了，不过收效并不太好，哪怕是巫师想要修复这样屹立千年的建筑也很困难，战争不止摧毁了肉眼可见的墙壁，还破坏了那些阵法还有各种本来应该存在的守护咒。

Harry没有选择在帮忙修复城堡之后还住在Hogwarts，因为他实在不知道自己晚上能待在哪儿，毕竟他不想时时刻刻都披着隐形斗篷。

有求必应屋……经过厉火之后那间屋子变成什么样了他们暂时还没有选择探查。Harry觉得可能只有城堡能修复那间神奇的屋子了。

Ron和Hermione在Weasley家，Harry已经远远看到了他的两个好友，他们正扬起了手臂召唤他。

其实他也可以去Weasley家……

但是Harry现在有些难以面对Weasley夫人那如同母亲一样的眼神和关心，他用有Kreacher照看他的这个条件让所有人暂时同意了他自己住在格里莫广场。

Hermione似乎意识到了Harry想要一个人待着一段时间，Hogwarts最聪明的女巫永远都是那样敏锐。

Harry朝着两个人所在的方向快步走去，但是他在半途中停下了脚步，Harry的视线和注意力被白色的大理石吸引了。昨晚Kingsley信中的内容依旧在他眼前挥之不去。

他最后和Voldemort对峙时候说的那些话确实成为了他为Snape辩护时候有力的证词，但是那一段交谈中也透露了其他的一些内容。比如一根连Voldemort这样的黑魔头都趋之若鹜的强大魔杖。

Albus Dumbledore曾经拥有过这一点就更让人着迷了，Draco Malfoy拥有过它，食死徒很容易就能从最后的对话中推测出来他说的“打败他”是曾经发生在Malfoy庄园里面的事情。

而打败也只需要一个……缴械咒。

已经有人在查找这根魔杖的下落了。

老魔杖、命运杖、死／亡棒，伴随着老魔杖的血／腥历史和转手过程在魔法史里面有迹可循，即使这些痕迹现在难以一时找全，但他手中拥有这样一根强大魔杖的消息怕是人尽皆知。

Harry将老魔杖重新放回Dumbledore墓中这件事只有校长室的画像和Ron还有Hermione知道，只怕现在魔法界中的人都会认为这根魔杖依旧在他的手中，只怕想要抢夺它的人不会只使用一个缴械咒这样无伤大雅的魔法，杀死他保证魔杖的归属才更符合老魔杖易主的历史。

尤其是现在魔法界这样乱，而Harry又不能不出现在众人面前，除非他在格里莫广场里面躲一辈子。如此让那根魔杖的力量自己消亡。

不过可能也没有人会相信Harry将魔杖放回了Dumbledore的坟墓里——

“Harry？”见他停下，Ron和Hermione走到了他身边。

“……没什么。”Harry看着Ron被风吹得有些乱的红头发并没有提起他昨晚收到的信，也没说他刚才究竟在想什么。

“你在担心老魔杖吗Harry？”不过纵使他不说Hermione的眼中也很快浮现了一丝了然。

“你想把那根魔杖再——”

“……S……Snape？”Harry远远看见了从白色大理石后面冒出来的黑色身影，他因为惊讶打断了Ron的没有问完的话。

Harry没有和任何人说过他看过的Snape记忆中的那些私人内容，也更没告诉任何人他已经分了两次将那些记忆都还了回去。

Snape也显然没料到会突然这样见到Harry Potter。他因为心绪不宁没选择去看会让他思绪更混乱的Dumbledore的画像而是来到了Dumbledore的坟墓前，他没能参加Dumbledore的葬礼，在他成为校长的这八个月他也从来没有靠近这座坟墓。

哪怕那是他们一起谋划的死亡，但Snape显然并不能真的接受。他也一样是血肉灵魂俱全的人。

可Harry Potter还给他的那两段记忆让Snape经历了过多的混乱，而同时他自然也探查到了一些魔法界中有人已经开始谋求老魔杖的消息——虽然Kingsley Shacklebolt并没有写信给他。

他会保护Harry Potter这件事纵然一开始是被Dumbledore算计的，但七年过后这件事有点成为了Snape的本能，倒不是说他自己有什么自愿的因素，不过是Snape习惯了将那个男孩的生命安危列入最先的几个重点考虑事项。他总是要保证Harry Potter的心脏继续跳动，而他肩膀上的那个球状物也能好好的立在那里。

Harry Potter这个十七岁的少年都能预见的事情，在黑白两方游走了半辈子的间谍怎么可能会错过。

Snape想知道老魔杖现在在哪，他不觉得Harry Potter会独占，纵然他和他父亲一样喜欢出风头，自大还有些……愚蠢，但是Snape也承认肯为了魔法界自愿死／亡的Gryffindor不会留着这根魔杖炫耀。

可是他不知道也无从推测Potter究竟会将这根魔杖藏在哪里。

除了Potter还有谁能知道答案？

那两个Gryffindor，当然。

再然后呢？

Snape站在Dumbledore的坟墓前想了大半个晚上也没有什么灵感。当他想要离开的时候意外看见了Harry Potter和他的两个好朋友正站在不远处看着这边。

昨晚收回的那两段记忆再一次浮现在了Snape眼前，他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没有动。

Harry也没有动。他以为Snape离开了圣芒戈之后会去蜘蛛尾巷，没想到他会在Hogwarts，纵然他现在还是Hogwarts城堡承认的校长——

他对面的三个Gryffindor的表情都有些复杂，不过Potter脸上的情绪更少，几近空白。

Snape抱着手臂站在原地看了那三个好像中了石化咒的人一会儿，然后他换了个方向，朝着城堡大步离开了。

他不知道Potter有没有带着他这两个从来形影不离的小伙伴一起去冥想盆里看过他的记忆。

“我们走吧Harry，今天要修复的地方不少呢。”最终还是Hermione先开了口，她拉着依旧石化的Ron还有缓过神来的Harry也朝城堡走去了。

“我们应该不会再遇到Snape校长了。”她的声音里有些斩钉截铁的意味，“Slytherin的地盘受到的损伤最小，一来那里在地下，二来……那边主要都是Slytherin。”这到确实是个没办法忽视的事实。

Snape的魔药储藏室和他的地窖好像比校长办公室还要完好无损。

Harry点了点头，然后很快强迫自己全身心投入了对城堡的修复之中。大约在一个多小时之后三个人不自觉的便分散在了场地和城堡里，Harry回过神才发现自己身处的位置有些偏僻。

周围几乎没有人。

他沉思了半晌，然后掏出了活点地图。Harry用魔杖轻轻戳着那张老旧的羊皮纸，他不太确定自己究竟想要找谁，或许找一找Ron和Hermione？又或许……

Harry花了并不短的时间才找到Snape，但是他找到Snape的地方让他有些意外，他将目光从地图上抬起，朝着不远的一处几乎倒塌的围墙看了过去，活点地图显示Snape现在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幻身咒。

Harry几乎在一瞬间就确定了，只是Snape为什么要……在这里隐形？

监视他？

他现在还监视他做什么？

总不可能是……

Harry的情绪一场难得地再次波动了起来，就像他看Snape的记忆的时候那样，他朝着Snape站立的地方走了过去，目标异常明确。而地图上的那个小黑点依旧没有任何动作。

Snape知道Potter发现了他，他应该在他拿出那张羊皮纸的时候就意识到的，老Potter几个人的得意之作……只要他在Hogwarts，Potter就能轻而易举发现他的行踪，离开在没用，如果Potter执意要捉住他——

这七年足够让Snape认识到Harry Potter在自己认定的事情上究竟有多倔强了。

就像当年老Potter追Lily。一打鹰头马身有翼兽都拉不回来的那种。

在Potter距离他三米远的时候Snape主动撤掉了幻身咒。

他到这里来主要是想看看Potter现在使用的魔杖，他大约知道那根有着凤凰尾羽的和黑魔王的魔杖孪生的法杖在他们到达Malfoy庄园之前就被折断了。

Potter曾经夺走了Draco Malfoy的魔杖，但是好像又在听证会的时候将那根魔杖交给了魔法部……

一根不完全属于自己的魔杖很难施展好魔法，从Potter给他送的那个包裹来看，他现在用的魔杖确实是十分听话。

Snape既是要确定Harry现在用的究竟是不是老魔杖，还有一部分也是因为他暗中保护Harry Potter安全的本能。

Snape的显形让Harry猛然停下了脚步，他发现那双黑眼睛从他脸上一掠而过然后就落在了他的魔杖上。

那不是Dumbledore的魔杖，Snape当然知道老校长使用的魔杖是什么样子的，那是Harry Potter十一岁的时候在对角巷买的那根。

虽然魔药课用不到……但六年级的时候Snape并没少见到它。

完好无损的冬青木魔杖被Harry Potter握在手中。

确定了这一点Snape再一次将目光转向了Harry脖子上挂着的那个袋子，Snape看得出来那个小包被空间咒处理过。

“Snape……教授，你在找什么？”Harry嘴角紧绷着接受了Snape的这一连串的目光，他没有问Snape为什么会在这里，这个问题Snape不会回答他，也没有什么意义。

但Snape很明显的似乎在他身上寻找着什么……

如果Snape也在找老魔杖……他为什么会在Dumbledore的坟墓前？

他打开过那个大理石棺椁吗……

“没什么，Potter。”Snape撇了撇嘴，熟悉的讥讽神色像是铁甲咒一样罩在了Snape脸上，“我只是想提醒你，哪怕是魔法界的救世主也不要带着珍贵的魔法物品独自一个人无所事事地溜达到这种——”

Snape环顾了一下四周，“很适合谋杀的地方。”

珍贵的魔法物品。Snape果然在找老魔杖。但是他似乎认为老魔杖依然在他身上。

Harry习惯性屏蔽了Snape的语气，并最快抓住了他话语中的那个关键词。

所以他没有打开Dumbledore的坟墓。

可是Snape为什么要寻找老魔杖的踪迹？他也……想要？

不太像。

Harry几乎在一瞬间就否认了自己的推测。Snape更像是在担心有人对他暗中下手。

不过为什么现在Snape还会担心这个问题？

“老魔杖并不在我身上，Snape教授。”Harry在心里叹了口气，他如今完全不想再继续和Snape针锋相对了，那样做没什么意义。谁也不能对保护了自己生命很多次的人恶语相向，更何况——

Snape看着那双泛着空洞的镜片后的眼睛下意识觉得Harry在使用大脑封闭术。

纵使他完全不觉得Potter学会了这种高深的法术，纵使他也完全没想过用摄神取念咒查找老魔杖的所在，更不用说Snape觉得Potter就算是掌握了大脑封闭术估计也防不住他。

不过他也很快意识到了Harry并没有防备他，他好像只是在实话实说。

他确实在实话实说。

“我并不想要那根魔杖，先生。”

“你确实不想要那根魔杖，Potter。”

两个人的声音都没有什么起伏。他们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

Harry也很快领悟了Snape的想法，他应该也知道了Kingsley通知他的消息，虽然不知道Snape的消息渠道是什么。不过魔法部内部能察觉到的事情，前任间谍能发现好像十分理所应当。

“愚蠢的Gryffindor。”Snape从牙缝里挤出来了一句带着些愤恨的抱怨，然后转身大步走开了。

Harry看着那沾着不少尘土的黑色袍角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然后他重新展开了手中的活点地图，只是Harry没有再去寻找Snape的名字究竟在哪，他将羊皮纸仔细折叠起来，重新放回了自己的口袋里。

不过Harry并没有对着活点地图说出那句——

恶作剧结束。

 

 

Snape如今依旧有着Hogwarts城堡的最大权限，纵然城堡很多地方的守护咒都被破坏了，但是对于使用魔法潜入的人他还是能够感知一二的。

近来这样的人变得多了很多。

不知道魔法部那边有多少人在盯着Potter。

Snape放下了纯银的搅拌棒，他这一锅魔药花了三天基本也已经成型。圣芒戈里也有不少倾向于黑魔王的治疗师，就连Snape都不清楚他们究竟都是谁。所以能自己熬制的魔药Snape并不愿意假手他人。

如今根本不知道究竟能信任谁。

不过魔法部里有Kingsley Shacklebolt和不少凤凰社明面上的成员，应该不会有蠢货如此着急选择这个时候在他面前动手，Harry Potter现在拥有的支持者并不少，如若不能做到无人察觉……

魔法部那里确实不是个动手的好地方。

但Hogwarts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原本城堡周边也只有Hogsmeade还热闹些，如今这场战争之后城堡无法继续上课，学生都被他们的父母接走了，城堡外面的魔法村庄离开的人也很多。

如今Hogwarts城堡其实有些荒凉，只是每天白天的时候教授和城堡里的工作人员在修理这些废墟，再加上几个七年级的学生还有凤凰社的一些成员也在帮忙。

如果在Hogwarts场地周围倒是很合适，不过Potter手里有那个让他也受阻很多次的老Potter的地图，尤其那些潜入者根本不知道有这张地图的存在——

Snape熄灭了坩埚下的火苗之后盛了一杯熬好的魔药到玻璃杯里，绿色的药液上盘旋着一些红色的蒸汽，看着十分怪诞，那些红色的蒸汽漂浮在魔药上面不断下沉似乎是想要和绿色的药液融为一体，但是它始终没有成功。

这服药的解毒效果很好，就是味道有些精彩，不过如今也来不及好好研究改良了。

Snape盯着杯子里的液体看了一会儿，闭上眼睛将它一饮而尽，之后他将剩下的魔药用细口瓶装了起来，这一大锅够他一周的量，再熬同样的一锅Nagini留给他的最后一点东西也就都会消失殆尽。

就是不知道Harry Potter什么时候也能从他的生活里面消失殆尽，他真的不想保护这个男孩了。

如若不是这救命之恩、生命之债定然要被偿还……Potter救了他一命还让他免于了和摄魂怪作伴的命运……

千万不要Harry Potter将来的儿子也需要他来拯救……

Snape用了一杯清水去掉了自己嘴里魔药残留的余味儿，然后给了玻璃杯一个清洁咒。

要是消灭想要杀掉Potter抢夺老魔杖的人也这样容易就好了。然后他就能以最快的速度还债之后从Hogwarts退休，安心的去研究那些大锅里冒出阵阵清香的美妙所在了。

 

 

Harry用视线戳着活点地图上那个代表着Snape的小黑点，那个小黑点儿已经连续两个小时站在地窖里一动不动了，Harry推测Snape在熬魔药，那个魔药大师拒绝了圣芒戈的所有药剂。

帮他付了诊疗费的Harry知道这一点，根据之后治疗师给他写的信来看Snape在回到Hogwarts之后也没有再去过圣芒戈。

他自己做蛇毒解药或许更快些？

Harry看着羊皮纸上的墨水小点终于开始移动，他去的方向好像是地窖的魔药储藏室，那么多次禁闭和大脑封闭术教学之后Harry比劫道者们更清楚地窖的布局。

看来是一次熬得太多了。

Harry下意识地继续推测着Snape的行动。

那个墨水小点儿再一次站在魔药储藏室里不动了。

他在找什么？

直到眼睛干涩发痒，Harry才用力眨眨眼抬起了头，不过因为盯着地图看的时间有些久了，Snape地窖的平面图的影像还残存在他的视网膜上，代表着Snape的那个小黑点和窗外天空上的星星融为了一处。

难得伦敦能有这样晴朗的夜空。如今空中最闪亮的已经不再是火星，天狼星高高悬挂在那里，亮得很。

他究竟为什么要盯着Snape看呢？眼前的残像逐渐溶散在了夜空之中，Harry走到窗边将窗户推开了，哪怕知道发生了什么，他还总是会恍惚，也许一会儿就会有叼着一只耗子的雪鸮从远处飞回来炫耀她的猎物。

可是他们都不会再回来了。

Harry没能留住任何一个曾经挡在他面前保护他的人，但是他救下了Snape，现在那个坏脾气的大蝙蝠完整且安全地倒挂在他的蝙蝠洞里。

而他对Snape的感情过于复杂了些，Harry清楚有些东西已经完全改变，再也不复当初的面貌。

一年前的那个夜晚，在闪电击中塔楼的那个夜晚，他明明已经追上了叛徒，但在最后究竟是什么让那些裹挟着愤怒和仇恨的痛斥尽数堵在了嗓子里。

当然不可能是他在那个时候就明白了这一切都只是Dumbledore和Snape设计好的。

他只是觉得，只是在直面Snape的那一瞬间，他觉得这个男人已经被抽空了，他比他平日里见到的还要空洞和绝望，黑暗将他完全笼罩，他身边再也没有一丝光亮，而他身后是Hagrid小屋燃烧的熊熊火焰——

一切的光明从那一时那一刻起都与他无关了。

杀死Albus Dumbledore，这是Voldemort本人都没有做到的事情。如果他真的是一个忠于黑魔头的食死徒，他为什么完全没有任何兴奋或是得意？其他的食死徒看起来激动地都要爆炸了。

不过当时Harry完全没有明确的意识到他看到的那些意味着什么。

但是一年后……Harry纵然觉得他永远不可能知道Snape那时候的心情，当然Snape也永远不会告诉他。可是他觉得他大约是想明白了他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

Harry将视线转回了活点地图上，代表Snape的墨水小点儿已经不在地窖里了，Harry绕着地窖找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他，羊皮纸不断翻动摩擦发出沙沙声，可是Harry最终还是没有找到Snape的踪迹，好像他在这个快要入夜的时候离开了Hogwarts。

Harry的心猛地一缩，漏跳了几拍。

Snape从他眼前消失了，就像在尖叫棚屋里他撑着奄奄一息的那个男人的时候，一瞬间的无措和绝对的空白。

他又盯着活点地图上尖叫棚屋的地方看了好一会儿，最终发现Snape出现在了Hogwarts场地的边缘，他沿着禁林走了一会儿，时常会越出地图的范围，直到深夜Snape才终于返回了城堡，再一次回到了地窖。

Harry不知道他究竟在Hogwarts外围做什么，但是看到那个小墨水点儿再一次停留在一个地方不动了，Harry思绪的波澜才再次平复，似乎是恢复了最近半个月的平静无澜，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了。

Harry到这个晚上终于能确定他想要抓住的并不是那翻飞的黑色袍角，他留下Snape的那两段记忆也是觉得自己的心绪过于荒谬，想要巩固一下他对于Snape的“恨”的记忆和情绪。

这好像对于他来说都没有错。

现在能强烈的牵动他情绪的人……

这种情绪大概是……喜欢。

他是喜欢Snape的啊。

即便Harry自己都觉得，这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不过现在有一点倒是对Snape很有利，没有人会觉得他是老魔杖的主人了。魔法界现在看似唾手可得的强大力量在他这个刚刚成年的男巫身上。残余的黑暗势力确实会有人想要杀掉背叛黑魔王的叛徒，但是报仇者和泄愤者相较于对利益的追逐者来说……

要更少一些吧……

Harry明白这是个有些天真的愿望，但是他终于好像也能保护这个男人了。

在圣芒戈里没有大部分记忆苏醒的Snape……Harry没有拖延时间，他用最快的速度将记忆重新放回了Snape的大脑里，然后看到那极为熟悉的厌恶情绪和Snape一瞬间的被极快隐藏起来的无措竟然才让他终于觉得安心。

如果没有那些记忆，Snape也就不再是Snape了。

可那是个恨他恨到骨子里的男人。

Harry深吸了一口气拿起放在手边的冬青木魔杖轻轻一挥。

“恶作剧结束。”

 

 

第二天Harry便隐约察觉了Snape昨晚究竟在做什么。在那些他曾经消失在地图外面的地方Harry发现了很多不同种类侦查咒的痕迹，Hogwarts场地外围原本还残缺的部分似乎在一夜之后被修补了很多。

他在加固城堡最外面的防御，而且使用的侦查咒和他们在逃亡时候用的好像还有些差别。

他在防御什么？或者更直白的说，他在防御……谁？

Snape知道有人想要抢夺老魔杖、Snape知道他现在是老魔杖的主人、Snape知道Harry总是会出现在Hogwarts帮助城堡重建……

他在守卫Hogwarts……不仅仅是Hogwarts？

为什么Snape还要……保护他？他是在保护他吧？当初Dumbledore让Snape保护他——保护Lily的儿子是因为那时候Voldemort还没有完全消失，现在Voldemort的尸体已经在泥土下开始腐烂，为什么……Snape还要保护他？

Harry在禁林边缘站了大约两分钟，然后他掏出了隐形衣披在身上后快速地奔跑了起来，他的目标很明确，很快他喘着气停留在了Dumbledore的坟墓前。

这里没有任何的魔咒的痕迹，周围什么都没有，至少没有他能检测出来的，而他也轻而易举的就靠近了这里。

也就是说要么Snape拿走了老魔杖……要么他不知道老魔杖被重新放回了这里。

Harry握紧了拳头，他不想再一次打开Dumbledore的墓了。更不用说他现在完全无法保证任何人都没有看见他。

到现在为止Dumbledore的墓没有再被打开完全证明着除了他们三个人和校长室的画像们再没有人知道老魔杖在哪里了……一旦被察觉到异样……那就是他在给所有人指路。

还有……Harry看向了城堡，Snape在这里啊。

Ron和Hermione好像并不知道现在魔法界里有不少人在找老魔杖，他们两个的重心都放在了对城堡的修复和要不要回来上七年级的讨论里了。

Hermione在寻找她的父母……Ron在陪着Weasley夫妇。Harry在六年级结束的时候就想过自己一个人上路，那时候Hermione和Ron的强硬态度他现在还记得。

可这一次……

这不是面对黑魔王的斗争了。

而他也完全没有头绪，并不知道究竟应该怎么做，这件事没有一个可以称之为结局的东西能让人作为目标去谋求。难道要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将老魔杖折断？可这样就会有人相信吗？他自己都会在第一时间怀疑被折断的究竟是老魔杖还是……

一个被特意制造出来的赝品。

毕竟谁能鉴别死亡圣器的真伪呢。

也只有……死神了吧？

若是他的一生都会被追杀……而这根魔杖又会搅弄得魔法界不得安宁……

即便如此Harry也从来都没有想过再拿起老魔杖将它真的据为己有。

他不需要强大的魔力，更不需要战无不胜，而且他清晰地记着他的冬青木凤凰羽毛魔杖被修复时候的喜悦。

那是他的魔杖。

 

 

但是在Harry艰难地寻求这件事的破解之法的时候，事态超出控制的速度有些过快了。

Snape加固Hogwarts外围的第二天下午便发现本来应该在修整城堡的Harry Potter离开了这里，根据他留下的消息看他回到了格里莫广场，之后除了魔法部依旧在举行的大量听证会，没有人再在别处见过他了，根据Snape自己的情报，就连剩下的那两个Gryffindor也没有私下见过他。

没有人在魔法部外面见过Potter的原因很简单，他有隐形衣，到了人群里或是魔法部大厅的傲罗中间再悄悄脱掉就可以了。这点Snape很容易想通。

Snape见过Weasley夫妇，他们倒是很担心Potter。

他能藏起来也好……不过Potter难道能藏起来一辈子吗？就算逃到国外应该也没用，黑魔王找老魔杖的时候满世界飞，而Igor Karkaroff也是在国外被食死徒找到并杀死的。

魔法界不会愿意看到他这个少年英雄的典型形象被藏起来的，无论是民意还是政治需要，Harry Potter不能藏起来。

明面上的白方和现如今黑暗势力的代表都不会让Harry Potter继续躲藏下去，没有了Albus Dumbledore的保护之后，那个男孩就像是一只独自面对鹬的没有外壳的蚌。

Snape知道他只能尽可能的想办法保护Potter的性命，但是在其他的事情上他无能为力。毕竟他的身份过于复杂，现在就连留在Hogwarts都不是个好的选择了。

消失在魔法界不是Potter应该寻找的未来道路，这条路是他要走的才对。

他想要消失很容易，没有太多人想要知道他在哪里，而想要躲掉那些想要杀了他报仇或是泄愤的人更容易，那些人终究难以形成组织，除非是及其狂热的分子之外，没有任何能获得的利益。

作为魔药大师，想要消失实在是太容易了，他的地窖里面有足够多的稀奇存货。在黑市上拍卖掉一半就足够他后半辈子的衣食无忧。

但现在城堡的状态无法转移校长契约，而他想要还掉Potter强行给他的又一份生命之债。所以他只能留在这里给Potter想办法。

如果那些人找不到Potter，很容易对他身边的人下手。

比如那两个Gryffindor，又比如……强行闯入格里莫广场。那个地方现在已经不在保密咒的保护范围里了，从他们不小心将魔法部的人带过去的时候知道的人就太多了。

Snape知道Potter在回去之后解除了赤胆忠心咒，因为在Dumbledore离开后他也是保密人之人。如果他找新的保密人……仅凭那栋老房子自己的保护魔法和那个年迈的小精灵……

果然Snape的担忧并不是空穴来风，格里莫广场被袭击，魔法部判定为了食死徒余党的报复行为，他们加大了搜索的力度但是好像没有人对其他的原因表示怀疑。

还好他们没能真正进入那栋房子。如果Potter再次选择赤胆忠心咒，谁会是他的保密人？Weasley家人口太多，Potter并不喜欢牵连无辜，而那个万事通小姐……也算是Weasley家的人了吧？

James Potter翻版的Harry Potter……他似乎只会从这两个人里挑选。

Snape看着那锅再次熬制成功的绿色魔药，上面的红色蒸汽依旧不停盘旋着想要融入药剂之中，但是也依旧没有如愿。

他体内的蛇毒要尽数肃清了。那时候能做的事情应该会更多。

Snape看着高脚杯里的魔药，他并不喜欢各种奇奇怪怪的味道，也不知道Hogwarts里的谣言究竟是怎么传的，就好像医疗翼里面那些味道糟糕的药水都是他提供的似的。

如果他还需要给Hogwarts的医疗翼提供药剂，那魔法部的时间转换器就不会全被Potter砸坏了，其中得有那么两三个是他用坏的。

Snape忍受着嘴里糟糕的味道正在以最快的速度将这杯魔药咽下去，而与此同时响起了绝对在预料之外的敲门声，Snape口中的魔药差点喷出来。

他并不否认自己受到了惊吓。

没有教授会在这个时候过来找他，包括爱操心的医疗翼女巫和Minerva McGonagall。

而且这些人都有口令。大门会为他们打开，纵然操作间的门不会。

Snape举着魔杖走到了门口，打开门看到了一副诡怪的景象，Harry Potter披着隐形衣只将兜帽稍微掀开了一点，露出了大半张脸独自漂浮在空气里。

看来城堡里似乎还是有他不知道的秘密通道。

Potter不会被人假冒……？

“我用Hogwarts的长耳猫头鹰还给你两段记忆，Snape教授。”Harry看着Snape一句举着魔杖的手似乎明白他在怀疑什么，“一段是五年级的时候你把我从这里扔了出来，另一段是六年级的时候在楼上的盥洗室你让我把你的旧课本交出来。”

Snape撇撇嘴，他并不明白为什么Potter要悄悄来找他。但是最终他还是放下了魔杖让开了进入地窖的路。

Harry走到屋中才终于脱下了隐形衣，Snape看着他那件有不少地方都被磨损过的旅行斗篷在心里重重叹了口气，他有了些没有根据的不太好的预感。

Potter千万别是主动来讨这份生命之债的。

老狐狸教出来的得意门生，纵然年纪还小但只怕终究还是拥有着不少他那伟大导师的特质。

“我没兴趣陪你在这里坐着Potter。”

“如果你还不打算开口说你究竟到这里来干什么，请你离开我的地窖。”

五分钟的沉默之后Snape烦了。

“你能成为格里莫广场十二号新的保密人吗，Snape教授。”

Snape对上了那双空洞的绿眼睛，在那一瞬间他真的很想用摄神取念咒挖开Potter的脑子看看里面是不是已经种满了曼德拉草。

听听他说的这是什么胡话。

 

 

“你愿意成为格里莫广场十二号新的保密人吗，Snape教授。”

漫长的再次沉默过后Harry再次开口了。他将刚才的问题再问了一遍，语气中没有了刚才的一点点忐忑，而是变得平静。

“那个上了年纪的小精灵给你做了什么不正常的菜让你食物中毒了吗Potter？”Snape抱紧了手臂，他紧绷着身体看着对面坐在沙发上那个脊背已经塌下去的狮子。

“我很清醒，Snape。”Harry知道自己大约是已经疯了，“你可以用各种方法来检测我到底是谁和我有没有被控制。”Harry看了一眼魔药储藏室的方向，估计没有人会相信他会主动找Snape给他“下毒”。

“我不会反抗。”

Snape的眉头像他抱着的手臂一样锁得更紧了，Potter很不正常。

就算他清楚了他是完全站在Dumbledore和凤凰社这一方的，他也不应该这样信任他。如果他想要选择凤凰社的成员，有很多人都应该比他更合适，就比如那个曾经给Potter报信的代理部长。

更不要说什么……他不会反抗！Harry Potter不会反抗他？！Hogwarts里不会有人相信这样幼稚可笑的梦话。

唇齿间魔药残留的余味儿提醒着Snape这件事就和这一副药的味道一样。

Potter是足够信任他还是确定没人能相信他会是格里莫广场新的保密人？

后者吧？

“如果你神志清醒，这样荒唐的念头是怎么在Potter先生聪明绝顶的大脑中产生的？”Potter精神状态确实有些不对劲。但是他并没有被夺魂咒控制，这一点Snape是能确定的。毕竟想要控制Potter——从历史上来看这是黑魔王都没能完成过的事情。

黑魔王都没能用夺魂咒控制Potter超过三分钟。

Snape不相信现在魔法界中还有谁能做到。

“这件事不会让你的处境更危险，而同时格里莫广场十二号也能成为你的藏身地点。”Harry消失的时间并不是都在躲着，他当然也有办法获得消息，纵然有些困难，但是他还是清楚了Snape现在的具体处境。

Snape的呼吸一窒。但是他再一次仔细看向了那双被镜片遮挡的眼睛。乱糟糟的黑头发下的那张脸和那副眼睛和James Potter的一模一样。

“你想用这个作为交换？”Snape扭着嘴唇笑了一下。

“这是好处。”Harry微微歪了一下脑袋，到现在他依然没打算把最深处的理由说出来。

Snape抱紧的手臂并没有松开，他越发觉得Potter有些异常。但这种异常虽然让Snape察觉到了危险，可是似乎完全不危及他的生命。

“你最好把真正的原因说出来，Potter。”粘稠的空气中Snape的声音变得干巴巴的，“虽然我并不会同意你这个疯狂的决定。”他最好知道Potter究竟打算做些什么，然后想办法从中找个办法间接帮他活下来。

“你在面临危险。”Harry的手握紧了，他也想要借机保护Snape。

“我确实信任你。”Harry知道Snape做保密人的话他不会把地址交给任何人。

“我并不想成为任何意义上的‘领袖’，Snape。”这个原因很重要。

Snape完全不想做这个保密人。Harry看着他的神情意识到了这一点。

“当然更重要的是我喜欢你。Snape。我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又究竟是因为什么。但是我确定这种感情是‘喜欢’。”

Snape听着前三句话觉得Harry说得好像还有些道理，但是最后一句——Potter在说的还是英语？

“……我只当我今天晚上没有见过你，Potter。”Snape干巴巴的声音再次变得讽刺，他究竟知不知道自己现在面对的是什么处境？还有时间到这里来用这样的理由消遣他？！对Potter父子的负面情绪一瞬间在Snape脑海中占据了上风。

“我建议你披上你那神奇的斗篷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我想来的时候能不让人发现，那你也能自己全须全尾的回到伦敦去。”

“然后好好想想到底谁才真的能做新的保密人！”

Snape低声咆哮着，他再一次将魔杖握在了手中，Harry看着桦木魔杖顶端冒出了几颗银色的星星，将隐形衣披在了身上。

地窖的大门打开之后又合上了。

Snape盯着那扇诡异的自己合上的大门好一会儿，然后用手按住眼睛跌坐在了沙发上。他到底做过什么能让Potter产生这样的误会？而且……有人会在说喜欢的时候连时间和原因都不确定吗？

Snape用来平复心情的时间并不长，大约几次深呼吸之后他回到了魔药操作间将剩余的魔药装瓶，然后回到卧室里倒在了床上，在辗转反侧了半个小时之后他返回魔药操作间给自己灌了一杯稀释过的生死水。

地窖逐渐安静了下来，Snape辗转反侧的声音消失了，又是半个小时之后，地窖大门边上的空气稍稍发生了些许的扭曲，Harry也没想到这样简单的把戏竟然能骗过Snape，看来他确实被气得不轻。

Harry来之前便打定主意了，他只尝试一次，只此一次，如果Snape不同意……那么就用另外一个办法。但是在那之前，他还有些别的事情要做。

因为六年级的时候在老校长的冥想盆里看了太多的记忆，导致Hermione对巫师的记忆产生了兴趣，这也是她后来无师自通了记忆消除咒的原因。

如果只是使用记忆消除咒，被摸去的记忆是有可能被恢复的，毕竟那个魔咒作用于巫师的大脑，它让记忆隐藏、淡化，但是却并不会让记忆凭空从脑海中消失，毕竟巫师的记忆是确实有实体的东西。

抽出记忆能让这段记忆彻底在脑海中没有任何踪迹，也只有大脑封闭术大师才能下意识的感觉到自己缺失了一部分记忆，但是他们无从寻找、无从恢复。可要做到这一点并不容易，很困难很困难。

不过在那么多次进入Voldemort的脑海之后，Harry从完全不同于Dumbledore和其他精神魔法的方向发现了应该是只属于他的新的途径。

如今Snape借助生死水沉睡是最好的时机。

Harry从Snape的脑海中抽出了他今晚来访的记忆。那一段孤注一掷的告白被Harry拿走了。

这份记忆很短暂，它更像是液体而不是气体，薄薄一层铺在玻璃细管的底部，Harry给了这个玻璃管一个加固咒。之后他离开了地窖。

在最后他又看了一眼Snape，顺走了他一根油腻腻的长发。

 

 

Snape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并没有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是那个装过生死水稀释剂的杯子让他有些疑惑，他昨天晚上喝了新的解毒剂，一般这样的情况他绝对不会涉入其他的药剂了。

而且说到解毒剂……为什么他衣服上会溅上？从坩埚里溅出来的？

但是Snape并没有机会仔细想这件事，McGonagall的守护神闯入了地窖，带来了一个让Snape感到震惊的消息。

格里莫广场十二号所有的防护魔法都消失了，现在就算麻瓜想要进入这栋房子都轻而易举。

这下彻底不用想究竟谁适合给Potter做保密人了。

与此同时本来应该今天再一次在魔法部出席听证会的救世主不见了踪影。

在魔法界因为救世主的失踪而骚动的同时，Snape意识到Hogwarts的厨房里多了一个家养小精灵。

Snape盯着眼前这个苍老的魔法生物，Kreacher攥着他胸前那个属于R.A.B.的金挂坠盒并没有躲避Snape审视的目光。但是对于Snape的一切问题他都没有开口说任何一个有用的字。

魔法部的傲罗已经去过格里莫广场，十二号里没有任何属于Harry Potter本人的和Sirius Black的私人物品，剩下的Black家的遗产被小精灵和家族血缘魔法保护，现如今能解开这个魔咒的最亲近的血缘关系的人成为了Malfoy一家。

不过铂金家族的家主和少爷至今都还没能摆脱即将被关进监狱的命运，Harry Potter缺席的这场听证会正是Malfoy家的。

“Potter下令你什么都不能说。”Snape终于承认他也有些无力了，Potter是算好了时间在关于Malfoy家的听证会开始之前消失的吗？“如果是Narcissa Malfoy来问你这个问题呢？”

“家养小精灵最高的法律是主人的命令。” Kreacher用他沙哑的声音重复着，“Harry少爷说不允许Kreacher用任何方式对任何人回答任何关于他的任何问题。”

Snape竟然不知道这个背叛了Black的小精灵什么时候这样听Potter话了。他似乎并不只是在被迫执行Potter的命令，Snape能看出这一点，他面前的这个魔法生物是Potter忠诚的魔法管家。

Dumbledore好像曾经获得过家养小精灵的记忆，关于它的主人的记忆，他是怎么做到的？

面对小精灵Snape并没有面对Harry时候那样多的顾虑，可是这种神奇生物的魔法是巫师并不了解的，它们都能在城堡里面幻影移形——

而且Potter既然敢把它送来Hogwarts……应该是完全不怕他用任何手段询问任何事。Potter很清楚他精通摄神取念咒。

这个只会惹麻烦的Gryffindor究竟跑到哪里去了？！

 

 

Harry将Snape的那根头发放进了复方汤剂里。那个男人给他记忆的时候确实已经到了弥留之际，那些记忆中有一些Harry确定Snape应该是完全不想给他知道的，比如他在做间谍的时候获取情报的方式。

Harry很确定“Snape”在哪里现身能把逐臭的苍蝇慢慢都吸引到他身后。

只要没有人打败他、杀死他，那么就算他死去，老魔杖的力量也会逐渐消亡，即便今后再被人得到，那根魔杖也就是一根没有力量的木头。不会再激起任何涟漪。

泥浆一样的药剂变成了墨水一样深邃的黑色，正在不断冒着小泡泡。这样一大瓶，足够他变形好几次了。

他完全没有打算通知Ron和Hermione，Harry知道他们两个现在应该在找他，不过应该是出于谨慎，Harry到现在也并没有收到任何一个守护神。不过看过Snape记忆的只有他，除非Snape能猜到他接下来打算做什么，不然没有人会知道他在哪儿，做什么。

有多少人进入Black家的老宅了呢？Snape是不是已经知道他又把Kreacher送回Hogwarts了？

不过那个小精灵什么都不知道。就算Snape窥探他的记忆，也一样什么信息都不会得到。

可惜Harry纵然已经尽可能做到将整个计划安排的几乎没有破绽了，但是他终究是缺乏经验，忘记了整个流程里最重要的一件事。或者说他故意忘记了。

他设计的基础来自Snape的记忆，而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比他更熟悉他要使用的方法。

——Severus Snape本人。

一周后在英国各处寻找Harry Potter的Severus Snape收到了他自己曾在Godric山谷被人追杀还成功逃走的消息。而且据说有人在那里还看到了另外一个黑头发的身影。

Potter什么时候获得了他的头发？在圣芒戈吗？他为什么要假扮他？假扮他去Godric山谷做什么？既然喝了复方汤剂又为什么要用他自己的样貌出现？随便找个麻瓜之类的化形不好吗？既然有那件隐形斗篷他为什么还要使用药剂？

他的敌人也就比Potter的少那么一点点。

Harry Potter行为和老魔杖有绝对的关联，Potter究竟想要做什么？

Snape察觉到了他的信息链上缺了很小很小的一个扣环，这是他的直觉，但是这种直觉多次成功让死神只是和他擦肩而过。

有什么是他没有注意到的……还是说……他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他的记忆……记忆——

Snape深吸了一口气暂时让自己宁心静气，毕竟他不想将自己身体的什么零部件留在这人迹罕至的森林里。

啪的一声，Snape消失了。

在落地的那一刻Snape确定了一件事，他缺少了一点点记忆，一点点而已。

只是……谁有能力从他这里在他都没意识到的情况下将他的记忆取走呢？想要抽走他的记忆……没有他本人的意愿……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夏日的Godric山谷很是漂亮，这是Snape十七年后第一次到这里来。

残留的魔法战斗后的痕迹……还有，那个在教堂边上的……墓园。

如果他和Potter在同一天在这里现身过，那么追杀他的人和想要老魔杖的人会被吸引到同一个地方去……Potter是确定他离开Hogwarts不会给他的计划带来意外之后才行动的？

这个年轻的正在胡闹的Gryffindor难道还觉得自己能同时将这么多人一网打尽？如果不是这样他将这些人都聚集在一起是为了体验各种残酷的折磨手段和各种不同的死亡方式吗？

Snape承认他依然不知道“Harry Potter”这副魔药究竟是什么样的配方和药效。这样的确认让他觉得有些挫败的同时还让他更加烦躁，他得救下Potter的命才行，至少不能在他明明有线索的时候让Potter在他眼前被杀。

Snape追着应该是Harry Potter故意留下的那一点点魔力痕迹再次消失了。

他没有去看Lily。

他不知道要怎么告诉Lily他在保护她儿子这件事上现在无从下手。

Snape不知道Albus Dumbledore的得意门生究竟在策划什么，就像他不知道Albus Dumbledore在对付黑魔王的时候究竟在策划什么一样。

魔法界新的救世主究竟想要怎么解决那根魔杖引出的新一轮的无尽贪婪欲望。

Albus Dumbledore为了最终的曙光曾经算计了他自己的死亡。

跟在那个老巫师后面的Harry Potter已经这样做过了。

毫不犹疑，在看了他的记忆之后。

而他现在缺少了一段记忆，Snape没有任何证据的肯定这件事一定和Potter有关系，就像他当年在他的眼皮底下放走了Sirius Black的时候那样。

魔力留下的线索时断时续，穿过了翻倒巷回到了伦敦，回到了格里莫广场。在七月下旬的一个雨夜，滂沱的雨声遮盖了很多痕迹，但是第二日一早那栋房子就被发现了闯入的迹象，后来预言家日报上说有人强行打开了被魔法部判定为锁死的房间，似乎还带走了一样东西。

Snape收到了新的情报。

据说Harry Potter回到Black老宅拿走了他留在那里的老魔杖，因为Draco Malfoy在一天前似乎逃脱了被摄魂怪看守后半生的命运，血缘魔法不再安全。

确实好像有人怀疑他为什么不将这根魔杖随身携带，可是这些都没有办法给现在发生的事情一个解释，所有的一切都变得扑朔迷离。

可有一点是确定的，只要没有人杀死Harry Potter，那就没有人能重新拥有老魔杖。所以将消失的救世主重新暴露在阳光之下变成了当务之急。

而同时这个消息里还夹杂着更多的胡言乱语。

Harry Potter和凤凰社的间谍Severus Snape在一起。

他们一起逃走了。

 

 

Snape不明白他究竟为什么要藏起来，他好像在用这种方式帮根本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披着他那件神奇的斗篷的Potter完成他那疯狂的计划。

可他欠着Potter的债，并且同时想给他丢好几打恶咒让那个救世主把他的记忆还回来。

Hogwarts校长的失踪已经登上过报纸头条，不过城堡需要校长契约的地方都完成了修复，Snape用最快的速度将他的契约转移给了Gryffindor院长。他没有找个理由来敷衍McGonagall，他确实是出来找她学院里这只狮子来了。

寻找并保护他，出于习惯。

Snape是第一个发现蜘蛛尾巷异常的人，毕竟食死徒基本都知道了那里是他的房子，没人觉得正在逃跑的人会回到自己人尽皆知的老巢里。原本还有那么几个人在这里守着，不过在Harry四处露点儿痕迹之后这里便没有人了。

Snape冒险回到蜘蛛尾巷的原因很简单，他身上没钱了。

虽然他是个巫师能变出不少东西来，但是他终究还是需要加隆。

但是他的房子里现在好像有人。

没过一周的时间麻瓜之间也有了传言，说那栋本来就阴森森的房子闹鬼。甚至还招惹来了麻瓜警察。

之后Snape亲眼看着一个穿着黑色袍子带着兜帽的瘦高身影在门口的台阶上闪烁了一下之后消失了。

Harry Potter究竟拔了他多少根头发？

 

 

攻击发生在七月最后一日的凌晨，正是人精神最恍惚的时机。魔咒的亮光照亮了整个蜘蛛尾巷肮脏的街道。

Snape是那个距离战场最远的人，也是那个正处在攻击中心的人。

“Severus Snape”在攻击的正中心，不过那些人的魔咒并没有奏效，整个房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超强铁甲咒加固了好几层。

而那个站在最中间好像是被逼出来的人举起了魔杖，房子周围一大圈的魔法阵都亮了。

Potter是在哪里学会反幻影移形阵法的？！

周围的麻瓜都不见了……驱逐咒！

那些蹲守的巫师好像没有一个注意到这件事，毕竟他们原本就根本不在乎麻瓜——巫师也不可能不靠任何东西就察觉麻瓜驱逐咒，那玩意对巫师无效！

Snape咒骂了一句之后朝着他的房子飞速跑去，Potter造成这样的局面是想要做什么？反幻影移形阵法会把他自己也一样固定在那里，还是Potter决定用他的身份去死？然后呢？想要老魔杖的人还是会再次出现，继续追杀他！

这些念头都只是在Snape心里一闪而过，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想办法保证Potter从这次袭击里面活下来。

Snape以最快的速度挥动魔杖给了凤凰社好几个守护神，他们最好能把整个傲罗办公室都带过来！能把这些人一网打尽也挺不错的，毕竟现在整个魔法部都在抓残留的食死徒！

但Snape没想到几只牝鹿向外跑去却被更大的一个防护罩挡住。

Potter猜到了他有可能在这儿——连守护神报信这条路也封掉了。

房子外面的守护咒正在被打破，那些人没有什么顾忌，毕竟大多数都是亡命徒又更是使用黑魔法的惯手。Snape看着他自己奋力反抗，爆炸咒好像已经透过守护网的缺口点燃了他的房子。

Snape已经能看清Potter伪装他的那张脸上的表情了，他看着开始星星点点着火的房子突然踉跄了一下。

蜘蛛尾巷里当然有魔药操作间。

很多不适合放在Hogwarts的危险材料Snape放在这里了，在Potter六年级开始前他整理办公室的时候。毕竟他很清楚接下来他不会有任何时间做研究了。

Potter好像找到了那些东西，他在用魔药作为反抗的手段。

他在自己的旧课本里写过这样的东西吗？！

还真写过。

Snape真的很想给自己的声音放大然后冲着Potter的耳朵连续咒骂他一整天，他那操作间里有更多更危险的东西，一旦被魔咒影响混合起来发生反应——比一万个 Longbottom的坩埚同时爆炸还要可怕——

Potter是怎么打开他的魔药操作间的？！他当初给Potter的记忆里面究竟有多少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东西！

一个无声的禁锢咒在Snape踉跄的这一瞬间击中了他，Harry Potter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他面前，他身上复方汤剂的药效正在退去，那双黑眼睛正在晨光中逐渐变绿。像是玻璃珠子一样透亮。

他是怎么在一堆穿着黑斗篷还带着兜帽的人里面一眼就认出他来的？

Snape用了大约两秒钟才意识到他们两个现在都在Potter的隐形衣里，而Potter正在把这件曾经属于James Potter的东西往他身上盖。

禁锢咒、无声咒、好几层铁甲咒。

Snape瞪着Harry，眼中已经全是怒火。不过这好像是Harry Potter第一次这样无视他。

那个自作主张的人没有再看他一眼，转过身掀开隐形衣就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了所有人面前。

攻击停止了。

毕竟能真的杀死Harry Potter的人下一步就会遭到所有人的围攻。他很快会是下一个死者。

Harry没想到Snape会真的到这里来，或者说如果这个人来了按照他的性格他应该到房子里来抓他才对。不过这倒是没有让他的计划产生太大的偏差，可惜Snape在这里他就只能稍微改变一下最后的结局。但是Harry也没有觉得又有什么遗憾。

Snape的那些魔药存货估计很快就会爆炸，那只耗子当年炸了一整条街……不过还好这里已经没有麻瓜了。

就是Snape的那一小段记忆……

Harry躲避着再次朝他攻击过来的魔咒向着远离Snape的方向移动，他不太确定他的魔咒能定住Snape多久。

禁锢咒是可以被强行冲开的。他在天文塔上的时候还不知道这件事，也做不到。

那个装着Snape记忆的玻璃管……就在他的口袋里，他可能也是想要在最后看到Snape的……或许是这样，或许他是想将那一点点记忆还给他的主人的。

死去的人不会真的离开……

不会。

攻击变得越来越密集，有一些咒语已经击中了他。

Harry跑到了Snape家门前，想要不让老魔杖再次引起纷争的办法只有一个，他不能被任何其他的人杀死或打败。

老魔杖的转手历史是那样的血腥，Harry选择了它的上上任主人选择过的道路。

他安排了自己的死亡。

希望这一次不会再有意外发生。

在他站定的那一刻，Harry激活了最后两个他布置好的魔法阵。一瞬间的禁锢和紧跟而来的爆炸。

Snape看着那比初升朝阳更刺眼的闪光察觉到他身上那一层一层的防护咒和限制在爆炸发生的那一刻解开了。

 

 

处在爆炸中心的那个男孩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魔法部的人赶来的时候见到了站在一堆残尸中间的Snape，最终这位间谍的行为被认定为自卫反击，他这些天是因为被食死徒的残余势力追杀才躲起来的，今天也不过是杀死了一些魔法部正在逮捕的食死徒余党。

至于爆炸，那确实是Snape储存的魔药引发的，不过因为没有伤害任何麻瓜和无辜者的性命，魔法部并没有继续追究。

施咒者死去的时候他留下的魔法几乎不会再有任何痕迹，蜘蛛尾巷里那样多的魔法阵都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Snape知道Potter好像再一次拯救了他，他看着手中的隐形衣还是没有想好到底要不要和McGonagall说实话，他不知道要怎么告诉那个及其护短的Gryffindor她那样在乎的小狮子已经永远离开了。

Potter完全没有理由帮他解决那些追杀他的人，他为什么这样做？还有……他究竟拿走了他哪段记忆……

现在知道老魔杖下落的……知道又有什么用？那根魔杖的力量随着Potter策划他自己的死亡的时候就消失了，它的主人永远都不会被打败。

Potter就非要像Dumbledore一样，非要像他的导师一样，将保护所有人自动的作为了自己的责任，而且完全不后悔。

他有隐形斗篷，那天他是可以离开的。

如水一样的织物在Snape的手指间扑索扑索的滑动着。

他不仅没有还上原本就欠着Potter的债，而且还欠下了更多的东西。

那个绿眼睛的男孩……刚刚十八岁。

现在对于整个魔法界来说Harry Potter还是失踪的状态，那天整个蜘蛛尾巷除了他就没有任何活着的生命了，没人知道Potter出现过。

唯一知道Potter离开的，只有他……还有那个Black留给他的苍老的小精灵。

家养小精灵契约解除了。

魔法界会有多久能意识到这一点呢？Kreacher会什么时候将这件事说出来？还是Potter也命令过他要对可能发生的事情闭口不言？

还有这件斗篷……他要怎么处理？

McGonagall很有可能会告诉凤凰社他是去找Potter了，尤其是在这个他的房子刚被袭击过之后的这个时候，她很有可能会觉得魔法界对于他们两个来说都不再安全，她会让更多人来暗中帮忙寻找……

一旦深入找下去……Potter死亡这件事瞒不了太久……他也不能永远欺骗所有人。

可是他要怎么解释Potter的死亡？不会有人相信Potter在……保护……保护了他之后自愿赴死了。

那个男孩明明是现在魔法界最炙手可热的人物，他的前途不可限量。

这样的人不可能自杀。

Snape见识过太多次预言家日报歪曲事实的能力，甚至不需要太多的改编，也不需要那只又开始乱飞的甲虫小姐瞎写，他自己就能编一个让预言家日报大卖的故事出来。

险些成为老魔杖主人的前任间谍欺骗小救世主，不仅逃过了牢狱之灾还将小救世主杀害，真正成为了老魔杖的主人。蜘蛛尾巷的那次袭击就是他联络食死徒做的。

多好的头版头条。

Harry Potter在给计划收尾这件事上的经验果然还是不足。

不过那个男孩……

Snape觉得头痛，确实应该由他来告知所有人Potter死亡，他终究是目击者。但是……

Harry Potter什么都没有留下。

尸骨无存。

Merlin的国度里，那个男孩……走下去了吗？

 

 

去往Merlin的国度其实并不需要经过国王十字车站，Harry看着他面前的一切有些怔然。

一个和平、美丽却总让Harry觉得不真实的地方。

留在这里的灵魂很少，大多数都是在等一个他们一辈子都在等待的人。

就像他的那些亲人，等来了他们想等待的人之后便携手走下去去往来生了。

在这里……他们并不能看到现世，有些很苍老的灵魂说这是Merlin的仁慈。但这也意味着他们不知道自己等待的灵魂什么时候会来，或者究竟会不会来。

他们终究是巫师，死亡之后也不是只有来到Merlin这里这样一条路。

这里没有时间，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一瞬间就像是永恒那样漫长，停留了几百年的灵魂也可能觉得自己的时间只经过了短短几次呼吸。

Harry不知道他要等谁，但是他知道他大约欠下了不知道多少声道歉，还有纵然Snape恨他，那个男人可能也不会想要两次被他所救。而那份记忆……随着最后的爆炸消失了。

那是Harry最后见到的场景。

那个玻璃细管从他口袋里飞到了他眼前，破碎开来，细碎的玻璃在朝阳的映照下闪烁着彩虹一样的光，那短短的，承载着他曾经诉说过的喜欢的银色记忆消散在了空气之中，再也没有了任何痕迹。

很美的一副场景。

就像是——

Harry将自己的手举起来挡在了自己眼前，但是却并没有挡住这里的艳阳，Merlin世界里的阳光逐渐穿透了他的手指，落在了那双绿色的眼睛里。

他想，他不会在这里见到Severus Snape了，无论多久之后。

自愿死亡了两次的疲惫灵魂，最终好像……没有归所。

 

 

但Snape来到Merlin国度的时间比Harry预料的要早太多太多。

或许Snape也有着很好的预言天赋，纵然他后半生那样痛恨预言。

他的预测成了真，人们很快发现了Harry Potter死亡的事实，也发觉了那间隐形斗篷在Snape手里。

很多人都认得这件独一无二的斗篷，它属于Potter一家传承下来的传家宝。而在Harry Potter死后这件东西出现在了Snape手中，他也没有给其他人任何一点点解释。

Snape知道魔法部不会相信他的话。

不过Harry Potter最后交给他的隐形衣帮他躲过了很多追杀。

可就连Snape也没有想到他最后会死在凤凰社的成员手里。

一个并不清楚他成为间谍始末的外围成员，一个救世主的狂热信徒。

杀死救世主的不可信任的间谍死于正义的判裁。这是个很多人都喜闻乐见的报仇戏码。是一个被大多数民众接受的happy ending。

而Snape也一样来到了Merlin的国度。

但是在这里没有Lily也没有James Potter。

甚至他没有见到那个自大的又一次自愿拥抱死亡的Gryffindor。

直到有停留在这里很久的灵魂告诉Snape，他曾经见到一个有着绿眼睛的疲惫不堪的灵魂消散在了阳光之下。

 

 

END

 

《我们回家吧》那篇里面收到的大多数评论都是在说两个人都死亡也算是HE的结局，既然觉得两个人都走向死亡是HE的结局，那么就写一个他们共同死亡之后的“Happy Ending”吧

 

到这里还能承受的话可以解锁一下隐藏结局“死亡并非终局”，1K，还是很值得解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