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玄胭岚

*致敬塞缪尔·贝克特《等待戈多》
*是老邓和斯教在国王十字车站等待Harry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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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umbledore其实并没有料到他会在这个生死交接的夹缝里面见到停滞不前的Snape，虽然他一直都清楚他的这位间谍十七年来都在向死而生，但他确实没有料到他会这样快便结束了那年轻的生命——38岁，相较于他115年的人生来说实在是过于短暂了。

而Snape也没有像他之前看到的另一些人一样走下去，他站在原地很久很久，然后他看到了Dumbledore，迟疑了一下，还是来到了他坐着的那条长椅旁，之后坐在了Dumbledore身边。

“Severus，我勇敢的孩子。”长久的沉寂之后还是Dumbledore先开口了。

他知道Snape是如何来到这里的，也知道他把那些记忆都留给了Harry，但是Dumbledore不知道Snape是不是也有些问题想要问他。

“他会好好活下去……是吗？”Snape当然注意到了另一边椅子下面的那个可怜的东西，那个“生物”似乎已经全然没有了气息。

“是的，Harry会好好活下去的。”Dumbledore叹息了一声，但那双蓝眼睛里带着不少轻松的笑意，“今后他的灵魂只属于他自己了。”

Snape终于还是松了一口气，他稍稍放松了一些，靠在了椅背上。

“……你为什么要留在这里？”如果死亡是另一场伟大的冒险，这位Gryffindor为什么没有选择走下去？他已经完成了自己选择的使命不是吗？

“我不知道，Severus，我不知道。”纵然Harry说他已经做的很好了，但是Dumbledore并不知道他在Merlin的国度究竟会遇到谁，也不知道他遇到的人会和他说什么。

甚至他不清楚他究竟能在Merlin的国度里面停留多久，是不是能看到他的孩子们未来究竟是什么样子。通往未来的列车确实让人神往，但是他还是想看看他守护过的那个世界今后会如何。

“那你呢？你为什么要留在这里？” Dumbledore看向了Snape，那双黑色的眼睛里面还带着些茫然。

“……我不知道。”

Snape以为自己应该已经毫无留恋了，但是似乎他身后总有什么在拽着他，让他留在了这里，没有继续走下去。

他要做的事情已经完成了，战争结束了，黑魔王被终结了，Lily……他也算是大仇得报，Harry Potter活了下来，他还有什么留恋的东西吗？

是啊。

有的。

那个绿眼睛的孩子啊。

他想看看他的未来，甚至想等着他来。

可为什么呢？

他……等着Harry Potter？

为什么呢？

他与那个男孩……没有更多的关联了不是吗？

Harry Potter有他的朋友，有他的爱人，也有属于他的一片光明的未来，他今后的人生里再也没有一个老蝙蝠找他的麻烦了。

他若是真的等来了几十年后的Harry Potter，那个时候……再见面，又有什么话说呢？

或许他不用等到几十年后，等他看到Harry Potter将现在的一切麻烦解决完，他便能离开了吧？便可以离开了吧？如此也算是他保护了这个男孩了吧？

“现在在这里停留多久便只是你自己的意愿了Severus。”Dumbledore笑着摇摇头，他当然知道Snape的迷茫，但是有些事总要他自己想清楚，尤其是现在他似乎拥有了无穷无尽的时间。

对于这条聪明的小毒蛇来说，这是一件很难也是很容易的事情了。

“我的意愿？”

“是啊……这只是我的意愿。”

他有多久没有考虑过他自己了？

 

Hogwarts正在重建。

Snape看着Harry Potter保护了他地窖里的那些魔药，并没有让完全不知道这些东西珍贵药用价值的人将那些东西随便处理了，

属于Severus Snape的地窖被暂时封存了起来，所有人都没有想好究竟要怎么处理这间屋子。

同理的还有蜘蛛尾巷，那栋房子也被保护了起来，没有人拥有继承权，Snape也没有想过立遗嘱，如今看来Harry Potter能知道这栋房子的存在还是因为Snape的记忆。

他没有把这份记忆拿出来作为Snape是凤凰社的间谍证据的时候，Snape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想给Gryffindor加两分。

“Harry很难过。”Dumbledore有些唏嘘地说道。

他们看着那个男孩站在那白色的大理石墓前，将那根魔杖永远封存。然后他前往了Snape安睡的地方。

Snape看着那消融在泥土中的水痕抿紧了嘴角什么都没说。

现在那个被他们保护了那么多年、催着成长的男孩现在只有自己了。没有人保护他了。

就像他直面黑魔王的时候一样。

 

之后Snape和Dumbledore许久都没有再交谈。

因为看着那个努力生活对其他人笑的男孩他们不知道说什么。

 

二十岁之前的Harry在为了消灭残余的黑暗势力奋斗，但是他却并没有像Snape预想的那样成为一位傲罗，他也没有和Weasley家的小女儿结婚。

二十三岁之后Harry踏上了一条无论是Snape还是Dumbledore都没有预料到的一条类似于学术研究的道路。

他身边的人际关系已经简化的不能再简化了。

之后他接受了Hogwarts的邀请，成为了黑魔法防御术的教授。三十五岁的时候转职去教了魔药学。

Snape在车站的长椅上想着Minerva是不是年纪太大了，但是之后却意识到那个男孩已经能熟练处理一切突发的魔药事故了，他不是那个当初在魔药课上连搅拌都会手忙脚乱的小男孩了。

成熟且睿智，但是却孤身一人。

 

“Severus，要下巫师棋吗？”在Harry四十岁的时候，Dumbledore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变出了一副棋盘和一堆棋子。

“或者说，你决定要走下去了吗？”

Snape看着那些正在争吵不休的棋子没有回答Dumbledore的话。

他知道这位老巫师已经在那个Potter身上看到了一些与过往中的人相似的影子。

如今吸引他的依旧是一双绿色的眼睛，但是现在的那双眼睛让Snape开始觉得心总是像被困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一样，剧烈跳动却挣脱不开，撞击着牢笼产生了酸涩的痛意。

Harry Potter生活在一个壳子里。

那个壳子是他亲手塑造的。

 

“或者我们也可以消磨一下时间，毕竟Harry还有很久才会到这里来。”

 

Snape和Dumbledore下了二十年的巫师棋。

他们还试了些别的游戏，毕竟Dumbledore总是能让Snape妥协。

不说高布石，Dumbledore不知道还从哪里变出了一套霹雳爆炸牌。

Snape看着Dumbledore被烧着的白胡子罕见的笑了起来。

虚空中的时间真的是个神奇的东西，不知长短。

 

Harry Potter六十岁了，他成为了Hogwarts的副校长。

他那头凌乱的短发也变得花白，圆框眼镜下的那双睿智的绿眼睛在看向Hogwarts的学生的时候总是带着笑意。

他带着糖果，总是带着，但不像Dumbledore，他很少自己吃，大多数时候都是变出来给Hogwarts的小动物们。

他没有孩子，他有很多孩子。

 

“Hogwarts又有了一位疯疯癫癫的校长。”Snape指挥着他的棋子。

“我记得禁林里面有独角兽和夜骐。”Dumbledore看着棋盘摸了摸他新长出来的白胡子。

“他变得像你了，Albus。”Snape看向了Dumbledore那一方的国王，但是想了想还是把攻势转向了他的骑士。

“现在也依旧不允许巫师养龙，我那时候想办法找到野生的火龙也挺不容易的，Hagrid还在他的小屋里面孵出来过一只——那是什么龙来着Severus？”

“啊，对了，挪威脊背龙。”Dumbledore推掉了Snape的主教。

“你说他像我，我倒是觉得——”Dumbledore看了一眼Snape，他也像你。

精研魔药，但自我惩罚，过得如同苦修士一样。

“很久很久以前，Harry就已经能做的很好了。”Dumbledore看着Snape面上一片平静。

 

“他需要意识到这一点，但是没有人告诉他。”

 

半个世纪有多久呢？

麻瓜的世界天翻地覆，而他们认识的人几乎都已经路过了这里前往了彼岸。

Harry还留在另一边。

之后再路过的人里几乎已经没有人认识他们了。

可Snape依旧停留在这里，没有丝毫想要离开的意思。

那张长椅似乎变成了他唯一的小世界。

Dumbledore依旧推动着棋盘上的棋子，似乎并不在意对面的人过多久才再迈出下一步。

 

“你为什么不走下去呢Albus？”终于Snape开口问道。

“我还是想看完Harry的一生啊，Severus。”毕竟整个魔法界都说那是他捧在手心里的男孩。他也确实在万难中为他搏出了一条生路。

但是Snape留在这里等待Harry的理由……应该和他并不相同。

 

就像Harry需要有人告诉他他已经做得很好了一样，Severus似乎也需要有人告诉他他为什么留在这里。

 

“多么感人呐Severus，”

“难道你真的开始喜欢上那个男孩了？”

Dumbledore严肃的声音似乎还依旧存在。

Snape那时候放出来的守护神似乎变了又似乎没变。

又似乎是带着一点点毛茸茸的初生鹿角。

 

Snape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坚持留在这里，但是他清楚自己想要等Harry Potter来，跟他说完那句话。

看着我，

还有——

 

“Harry什么时候会来？”

“也许明天，也许后天，也许再过十年。”

“他活得比你都长了。”

“比我们都长。”

“在他来之前，消磨一下时间也是不错的。”

 

“或许Harry，永远也不会来。”

 

“那样也挺好的。”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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